LIFEmagazine 2019-2020 Issue
保育 Conservation
談海洋公園保育
疫情下,立足香港 43 年的海洋公園因為財政問題,向政府尋求資助以對應倒閉危機,而立法會財務委員會亦於 5 月下旬通過其 54 億元的撥款,因此公園暫時得以繼續營運。保育和教育向來都是公園的理念,但公園一直為人詬病,未有效提升公眾保育意識和教育公眾。今次的財困無疑能使公園重新思考其發展方向。究竟公園過去的保育工作有什麼問題?它在保育方面的成績真的如此令人擔憂嗎?
撰文:楊嘉琳
海洋公園於 1977 年正式開幕。作為一個「建基於教育、保育及娛樂」的主題樂園,固然有過山纜車等遊樂設施。但除此之外,園內還有很多標誌性的動物展館,包括大熊貓之旅、海洋奇觀、南極奇觀等,讓遊人在玩樂的同時亦能認識到各種來自世界各地的動物的資訊。公園亦有不同分支處理不同範疇的保育及教育工作,如透過協作籌款及資助科研以推動保育的香港海洋公園保育基金,和為幼稚園及中小學學生提供主題教育活動的香港海洋公園學院。
可是,海洋公園有一項活動在目的及成效方面一直備受質疑,那就是 2020 年年初才宣布取消的海洋劇場表演。此項目一直被指以提升保育意識為名為遊人提供單方面的娛樂,實際上卻剝奪動物權益,置海豚的生理及心裡需要於不顧。海豚屬群居動物,而且擁有高智商和複雜的社交習性,因此強行將不同個體圈養在狹小的空間內絕對會其造成巨大壓力。事實上,公園於 2013 年曾有海豚懷疑自殘的情況出現,令人關注海豚在人工飼養環境生活的影響。再加上頻繁、非自然的表演訓練、人工環境與自然生境不符等原因,圈養海豚的死亡率往往比野生海豚高。以瓶鼻海豚為例,圈養的死亡率達 7.4%,死因多涉及壓力症狀,而野外的只有 3.9%。
圈養動物的自相矛盾?
海洋劇場的落幕可說是為香港保育推廣終於能夠跟上時代進程邁出一小步,但居住在園內的海豚或仍然需要與遊客進行近距離活動,增加其感染風險和嘈音、壓力的滋擾。其實,此「圈養」問題並不只聚焦於海豚身上,其癥結在於,究竟透過圈養動物來提升公眾保育動物的意識的行為是否自相矛盾?提倡此模式的保育推廣又是否值得呢?
就如上文所舉例出,公園乃以傳統動物園「展示」的形式讓公眾接觸到不同生境的動物,這的確是一個方便直接、具吸引力的保育宣傳手法,卻有以下問題。以動物角度來說,其需要、權益受到妥協。與自然環境相比,人工環境遠遠不足以讓大部分動物健康舒適地生活,而動物亦失去可以在野外自由生活的天賦權利。以人類角度來說,圈養容易令公眾對動物甚至保育有錯誤的價值觀,「物化」了動物的存在,與保育觀念背道而馳。迫使動物為人類表演和將動物圍困在籠牢內觀賞會潛移默化地告訴公眾,人類是高高在上的存在,而動物是一種娛樂人類的工具。再加上公園作為主題樂園的消閒性質,公眾往往抱著玩樂的心態入園,鮮有心機耐性去閱讀資訊牌認識動物的生態習性,更遑論思考背後關於動物保育的議題。再者,從小做起的教育最為有效,若小朋友很早便能更多地接觸動物與生態,正確認識保育的概念,對香港的保育風氣和進程會有莫大裨益(就如近年熱門的 STEAM 教育,同樣鼓吹從小推廣科研)。相反,若小朋友很早便被灌輸偏頗的觀念,將來亦較難改變其固有思想。因此,很多時候公眾來到海洋公園,對動物的第一印象通常只停留在「好可愛!」「好勁啊!」的層面。當然,這的確能提升公眾對動物的關注,但當中有多大程度會轉化成對動物保育的關注便不得而知了,證明透過犧牲動物的需要向公眾推廣保育的效用模糊,而原則上,動物的生存權利就如生命一樣,並不能夠被量化、妥協。
不過,這並不只是海洋公園的不當,而是更宏觀的,整個動物園、水族館行業的根本問題。海洋公園作為行業的一分子,是應該反思及適時作出改變去淘汰過時的做法,甚至以先鋒的姿態試驗另類的公眾教育也未嘗不可。
另類的公眾教育
其實海洋公園的保育工作也不是完全被否定和質疑的。除了長期提供的園內講解、教育活動、和保育資助以外,還有各類在近期才推出的活動。例如在 10 月開始舉辦的「森度遊」的其中一個活動「秘行南朗山」將會由導遊帶領遊人遊覽公園於南朗山的路段,沿途介紹野生動植物,並在及後參觀由香港海洋公園保育基金負責營運的香港海洋生物救護及教育中心。又如「馬蹄蟹校園保母計劃」自 2009 年便開始讓中學生參與馬蹄蟹的保育工作,而新推出的「海洋公園 Chill 級保育計劃」則招募中學、大專生參與 3 種本地物種——金裳鳳蝶、綠海龜及鹿角珊瑚的保育項目及宣傳。這些計劃不但為學生提供涉取經驗的機會,同時還能推廣及延續本地保育工作,培養香港人才。此類保育工作能更深入地讓公眾認識到生態及保育的知識,而不單單是流於表面的「有興趣」,還有機會直接幫助到動物保育,對推廣保育有更實質的益處和影響。
作為一間自負盈虧的機構,海洋公園要應市場所需,提供受歡迎但未必完全符合保育理念的設施、活動以賺取資金是可理解的。而且公園過去亦舉辦或協助了為數不少的保育計劃,其功勞也是不可忽視的。可是,當國際社會對保育有更進一步的理解和嚴謹的要求之後,公園亦必須與時並進才能真正擔得起保育之名。
資料來源:
李恩慈(2020年5月)。〈海洋公園|劉鳴煒稱值得獲54億撥款 公園將在疫情後思考轉型〉。《HK01》。取自https://www.hk01.com/%E7%A4%BE%E6%9C%83%E6%96%B0%E8%81%9E/471886/%E6%B5%B7%E6%B4%8B%E5%85%AC%E5%9C%92-%E5%8A%89%E9%B3%B4%E7%85%92%E7%A8%B1%E5%80%BC%E5%BE%97%E7%8D%B254%E5%84%84%E6%92%A5%E6%AC%BE-%E5%85%AC%E5%9C%92%E5%B0%87%E5%9C%A8%E7%96%AB%E6%83%85%E5%BE%8C%E6%80%9D%E8%80%83%E8%BD%89%E5%9E%8B
HK01評論編輯室(2020年1月)。〈全新的海洋公園 應真正保育動物〉。《HK01》。取自
陳康麒(2020年2月)。〈圈養不合時宜 海洋公園取消海豚表演的啟示〉。《HK01》。取自
香港海洋公園〈2020〉。香港海洋公園。取自https://www.oceanpark.com.hk/tc
香港海洋公園保育基金〈2020〉。香港海洋公園保育基金。取自
https://www.oceanpark.com.hk/tc/education-conservation/conservation/opcfh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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